男人不识本站,上遍色站也枉然



 「过年先去你家还是我家?

  张艾卷过身子,背朝丈夫。她怕丈夫回话时,把那酒气喷在自己脸上。

  「你说呢?」连华昌手指跟过来,搭在妻子背上,轻轻划着。结婚还没满半年,跟妻子在一起时,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子。总想要碰触她,哪怕是沾着她的一片衣角,心里才踏实。

  「我听你的。」张艾轻声说。暗下却有股微微的期盼。自己家只有她这一个独生女,丢下父母两人孤单过年,心里总不大情愿。夫家人口多,公婆、弟弟、弟媳、还有亲族,都在一个村。

  「嗯,这样吧!先在你家过个年,过了年初一,再回我老家,顺便补办一下酒席。你这个新媳妇,还没上过门呢!」连华昌注意到这几日妻子脸上淡淡的愁意,猜到了她的一些心事,暗中早做了决定。

  「真的吗?!」张艾惊喜地回过头,在丈夫脸颊亲了一下:「谢谢老公!」

  她一直在担心:毕竟是结婚头一年,得提前跟丈夫回他老家做些准备,办酒、请客。没想到丈夫这么体贴自己、迁就自己。心里头温乎乎的存着些感动,亲完他后,连着身子一起转过来,乖乖缩在丈夫怀中,虽然那股酒气还熏着人,此时闻起来,却感觉有些飘飘的陶醉。

  「嗯……!」连华昌使劲搂了她一下,她整个腰身随着这一搂,像散泄了一般,提挤起来,又重新凝回聚收在一块。她的胸乳同时也肉乎乎地挤着他胸口,蠕蠕的一颤。

  连华昌迷醉妻子这种柔弱无骨的体质。真是水做的骨肉啊!贴在身上,软堆堆让人发狂。走起路来,全身微波荡漾,盈盈生娇。

  喝了酒,容易起性。

  连华昌抱了一会就控不住了,鼻息粗重起来,一只手贴着妻子的后腰滑进她薄丝底裤,在微凉的腻颠颠的两瓣后股上留连,又勾了一个指头到中间肉缝,探索着她的潮热。

  张艾微微晃闪了一下臀部,落了一个唇瓣在丈夫耳边:「老公……你先去洗一洗啦……!」

  连华昌故意逗她:「咦,马上睡觉了,干嘛又去洗什么呢?」

  张艾大羞,这话听起来,好像是她在主动要求似的。于是抽了一只手去扑打男人。

  连华昌像要躲避,上半身坐起,忽然弯到妻子前面,扒下她底裤,扶住早已坚硬的阴茎,就要凑上去。

  张艾害羞,忙用手轻挡:「别,还没湿呢……!」

  「我看看!」连华昌说,将妻子两只白生生的大腿往两边分开,用手指去「看」。

  「咦,都湿成这样了,还说不湿呢!」

  张艾没有作声。张艾是市里一所附中老师,平时淑静端庄,为人师表。和丈夫行房时也羞涩拘谨,很少像现在这样光露胯部,撇开大腿,等着丈夫检查、插入!她是在大腿分开的那一瞬间湿了。

  连华昌挺了挺阴茎,插进去了。感觉妻子臀部扬了起来,平时很少见她这么快有反应,连华昌更兴奋了,臀部高高忽悠起来,重重插下去,来来去去,一挤一抽,发觉妻子上半身子在悄悄扭动,喘吁吁说:「老婆,你叫一叫么。」

  张艾咬着牙,在黑暗中还是没出声。

  连华昌正想好好大弄一番,酒后却不容易守住精水,阴茎一涨,尿出了几滴清清淡淡的水儿,甚至没有喷射,就软下了。

  连华昌一阵羞愧,伏在妻子胸上,感觉那儿兀自起伏不息。在妻子耳边低声说:「对不起,今天喝多了。」

  张艾冷静下来,用手贴了一下丈夫额际,柔声说:「没事,以后少喝点,对身体也不好。」

  一年前,两人还没结婚时,就发生性关系了。连华昌虽然比城市人还文气,但小时在农村摸爬滚打长大,身子骨挺硬,做起那事来,像掐着张艾脖子一般,频繁而激烈,往往让张艾受不了。才不到一年,连华昌调到市委宣传部工作后,陪人应酬一多,这几个月来,常丢下张艾一个人在半截,不上不下的。

  连华昌窝趴了一会,不好意思继续赖在妻子身上,滑了下来。妻子的善解人意让他感激中带些歉疚,忽然,他童心一起,趴到妻子腿间,冲着妻子的阴部招呼:「阴户,阴户,你好!我是连华昌。以后我一定少喝酒,多抽点时间陪你解闷,逗你开心,好不好啊?」

  张艾羞得赶紧把腿闭上,却忘了丈夫的脑袋在那,把连华昌涂了一脸颊!

  二、 回忆

  大年初二这天,天气晴朗。

  连华昌和妻子两人收拾了东西,回老家。春节票价涨了好几倍,人还挤。闹烘烘地上了汽车,两人坐下了,低头认罪一般,对垂着脑袋,躲避其他新上来的乘客穿越、在头顶传递行李。

  灰扑扑的挨着,直到车身开动,才松了一口气,舒展开身子。

  走道里全是人,戳着行李,座位上的人只好紧紧的挤在一块。张艾腿挨着腿和丈夫互挤着,半个侧身在丈夫怀里。她很少出门,虽然坐得不舒服,却觉得这样很新鲜。车身微微晃动,走出市区,窗外绿色的景物不断从眼前流过,张艾心里有首歌儿欢唱了起来:「在那希望的田野上……」

  张艾不知不觉轻哼出声,丈夫微笑着将手环上了她的腰身,张艾觉得自己忽然年轻了好几岁,彷彿回到自己在学校时的初恋时光。

  张艾认识连华昌以前谈过一次恋爱。

  男友是师范学院的一位师弟。他高高的鼻梁,明亮深邃的眼睛。常常不经意间,那眼神就把张艾的身心给摄住了。

  分手似乎没有任何理由。但是有一点,张艾从来不肯让男友碰触自己的胸部,更别提其他隐秘部位了。张艾认为,恋爱时,接吻就足以表达一切深深的爱意。进一步的要求,只能是夹杂私欲的下流企图。

  但为什么跟连华昌结婚前就发生关系了呢?张艾不由回头打量了自己丈夫一眼。

  连华昌相貌说不上帅,平实端正的脸庞,带着股中文系毕业生的文气。这些表征并不能打动张艾的芳心,追求张艾的男孩多的是,大部分都不比连华昌差。

  最终选择连华昌的理由,张艾自己也说不清。或许是他身上有股认准了目标就不罢休的执拗劲,或许……,张艾想到这里,心底下自己先吃了一惊,不敢往下深想了:难道是因为……连华昌追求自己时所透露出的强烈情欲吗?!自己竟是由于性的渴求才选择了他?

  第一次与连华昌发生性关系,可以说是一种强奸!

  当时,她跟连华昌之间的距离,并不比其他男性追求者近。一次偶然答应陪他看一场电影,出场后,外头下起了大雨,雨势一直未歇。最后连华昌脱下了上衣,裹着她脑袋,夹者她身子跑。跑着、跑着,连华昌控制不住了,就在大雨的街上,搂着她狂吻,张艾几次推拒都没能阻拦他。他越来越激动,浑身发抖,始终紧紧抱住她不放,阴茎硬帮帮地顶在她臀部,冰凉的雨水中,烙铁一般烫人。

  因为是晚上,街面上人很少。这种疯狂的激情终于渐渐传染了张艾。她开始闭着眼,由着他亲吻,任夜空中落下的雨滴砸在脸上。

  雨中狂吻,也是一种浪漫。张艾心想。

  不料,她忽然感觉胸乳间传来一股辣痛。这是流氓的行为!她心想。

  她想推开他,却被他一股犟劲拗住。她从来没被男人碰过的胸脯,竟不知不觉中被他揉成一团面花,衣裳撑动,他的手竟是伸在她的衣底下,在没有任何遮拦的赤裸的乳房上狂乱!

  张艾感觉到一种恐惧,一种晕眩!却同时又有一种自我破禁的邪恶的快感。天啊,他的手在我赤裸的乳房上!在捏挤,在玩弄!而此时,正在平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!路边的商店还有人在看!

  张艾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溃了,呼啦啦倒塌下来,竟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的快意!

  接着,疯狂了的连华昌,突然又将激动得失去了理智的手,挤进了她的内裤!

  反应不及的张艾一下子感觉大脑一片空白。我彻底堕落了,她心想。冰滑的私处一只热乎乎的手在摸动,她竟一点没有摆脱的意思,并且体内还热热痒痒的涌出一股淫水来。

  我多毛的阴部……竟给他全部占有了!他现在知道了它的丰隆、它的浓密、它的娇嫩、还有它的多汁!他全都知道了!张艾心想。彷彿那儿不再属于她,虽然不断有阵阵酥麻的快感,电流一般传遍肉体。

  最后,当连华昌抠着她的阴部往上提了一提时,张艾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举高了的初次学飞的鸟儿,似乎远远地飞高了,忽然又软软地倒在他肩上。她无力地依偎着连华昌。连华昌的那只手始终停在她阴部,半推着她走路。一路上,她一直想,旁边的人是不是看到了?是不是看到了?!

 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被看到,还是不希望被看到。只是想到别人或许正盯着连华昌的手撑在她裤内时,底下更是阵阵发热,像有蚂蚁在爬。

  那天,连华昌将她带到了住处,撕裂了她的衣裳,夺取了她的童贞。

  她本以为,自己不会再跟连华昌有任何联系。但之后的几个月中,连华昌一直没有让她感觉到难堪,他没有那种占有后的得意嘴脸,依旧像最开始追求她时的那样,热情、诚恳。

  张艾嫁给了他。

  行路中车身一晃,张艾从思绪中颠了回来,连华昌的脸庞逐渐清晰,上面带着温情的微笑。

  是的,温情!结婚后,连华昌以前那种狂热渐渐消失了,代之以温情,或许,偶尔还有些许的风趣。

  虽然应酬和饮酒,多少对他有些影响,但张艾知道,更多的还是其他原因。

  新鲜感过去,谁又能像最初一般狂热呢?

  够了!丈夫是那种朴实稳重的人,不像其他男人那么花心,他对自己一直很好,他不断在努力,事业上也一步步向上。

  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?作为一个妻子,该满足了,张艾心想。

  三、 途中

  汽车爬上了山道,乘客在一摇一晃中,开始与各自的同伴聊天,有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。

  忽然一道清脆的笑声,从侧后方传来。侧后一排坐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。那女孩沾了一颗什么东西往男孩嘴上送,却又不肯放手,捏着那颗东西在男孩的嘴唇磨呀磨,磨呀磨。男孩有些情急,又有些幸福的笨意。

  张艾看了,不由浮起一丝笑意。心底间似有什么刺了一下。

  是的!自己初恋时也有过像她们那般的情形。那种无拘无束、甜蜜、缠绵的滋味,与丈夫却很少有过。在连华昌面前,自己像藏起了些什么似的,很少有娇痴、浪漫的一面,好像要把它保留给自己的初恋,又或许,连华昌的性格使自己的那一面无法表露出来。如果说有什么遗憾,那便是它了?!

  连华昌见妻子看得出神,也顺着她目光回望。突然,心竟跳了一下!太久了!那熟悉的神情,那脸鼻的样子!

  「华昌哥?!」侧后排那女孩一抬头,撞到连华昌的目光,脸鼻生动起来:「是你呀!」

  「咦……你是?」连华昌有些犹豫了,毕竟不可能,她太年轻了!可是她怎么认得我?又怎么那么像?

  「我是静心呀!」那女孩喊了一嘴,很是激动,推着身边的男孩唧唧喳喳地说:「他就是我跟你说的,我们村出去的才子,连华昌,华昌哥!现在是你们市一支有名的笔杆子。」

  「你是她妹妹?」连华昌说快了嘴,看了妻子一眼,又重复说:「你是静香的妹妹?静心?这么大了!」

  「是啊!是啊!」那女孩兴奋地回答,中间隔了一个男友、两名过道上的乘客,一张脸晃闪了两下,从人缝中传过来表情。

  连华昌低声跟妻子解释:「她是我初中同学的妹妹,同一个村。」

  静心还想跟连华昌说话,推她男友:「去换个座,好不好?好久没见华昌哥了,我想跟他说会话!」

  隔着人群喊确实不方便。这边的两个人也听到了,见那男孩微微笑着挤过来,连华昌还在犹豫,张艾轻轻推着丈夫腰侧:「去吧。」

  男孩一坐下来,张艾才发觉有些不妥。座位太挤了!跟丈夫在一块没什么,与这个陌生男孩腿贴着腿,感觉有些不自在。

  那男孩倒很随和,也不太拘束,可能是有过女友了吧,不像青头小子一样害羞。一道眼眸射过来,张艾心里有些漂浮:怎么也是这般明亮呢?那眸光中,有股辣辣的热情,烈酒一般暗藏着无声的燃烧。

  「我叫吕毅!」男孩微微一笑,露出一隙白白的牙齿:「跟女友去她家。」

  「哦。」张艾不知不觉中,竟带些少女的娇羞,点了点头。

  那大腿侧肌沉沉地压过来,膝头硬硬地咯着人,有些痛。张艾想躲避,同时又感觉微微的疼痛中有顶着劲的快意。

  「这太挤。」这个叫吕毅的男孩不好意思地说:「真没办法。」

  张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。这种状态保持了下来。

  「你看上去像老师。」吕毅忽然说了一句。

  「是的,我是教师。」张艾眼眸闪了男孩一下,惊诧于这男孩的敏锐。

  「我喜欢老师。」吕毅淡淡的说。

  这句话没说清楚。我是老师。他说他喜欢老师。替换一下,他喜欢的是我?平时习惯替换造句的语文老师张艾,耳根不禁微微晕了起来。

  感觉男孩的目光打在自己脸上,张艾将头转向了窗外,随着腰身转动,大腿和臀部传来一波一波挤动感。肉与肉互不相让,在蠕动中迸发挤迫的激情。整个下体顿时散发出体热。

  不能这样!张艾股后收了起来,一会儿,提着腰劲使人发酸,股后的肉又沉沉地压泄开去,碰到男孩坚实的臀部,兀自不歇,似要挤出个空间来。敏感地带的互相压迫,快感从疼痛中提取,渐渐占了上风,两腿间的阴部也不甘落后,开始潮乎乎的捣乱。

  挤就挤吧。张艾心想,丈夫那边的情形恐怕也差不多,为何却没换过来?张艾在对丈夫的怨意中,身体获取了快感的责任减轻了许多,甚至有种索性放任身体谋取快感的念头。

  一切都是被允许的,不是自己故意的。张艾想。

  那个男孩,吕毅。感受的刺激甚至倍加于张艾。

  这个少妇,有着迷一样的光,脸庞清柔淡雅,从丰股弯上去的一跎腰身,不用手去触摸,看那衣裳叠压的褶皱,就能看出醉人的香软。

  不知她在想些什么?刚才是不是在故意挑逗我?为什么将屁股移来移去?她的屁股,比自己女友的丰满,肌肤似乎特别松嫩,冬季里却穿着薄薄的绸裤,里头显然不是比较厚的毛裤,而是秋裤!她肌肤的饱满全部透了出来。

  似乎感觉受到了暗示和鼓励,男孩的两腿微微打颤。这是进一步行动的前兆,骚动的欲望在内心作苦苦挣扎。

  可以进行到什么程度?什么样的程度不会被拒绝,是可以被接受的?男孩在不断地权衡着得失。女友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,然而身边这个少妇更诱人!

  也许下了车就再也没机会!

  这时少妇抬了一下腰身,大冬天的,背部竟露了一截肌肤。白嫩,细致,柔滑!男孩的喉咙阵阵发干。不是他,而是他的手,垫在了少妇屁股让出的地方,像农民盼着下雨,像心在滴血,像诗人在痛哭!那致命的一刻就要到来!

  这么的漫长……!

  少妇终于坐下了!

  无边无际的股肉淹没了手掌!还在往下沉……还在往下沉!

  心灵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。

  饶了我吧,饶了我吧!男孩的内心在哭叫,另有一种幸福却狂欢地冲出了屋子,在大地上奔跑!心灵释放出无数细碎的快乐:我做到了!我得到了!

  我的手掌此刻正贴在眼前这个少妇的阴部上。是的,阴部。男孩无力的想。

  手掌,正面朝上。

  男孩的大脑像绷得太紧一根弦,松垂了下来。一种悠悠扬扬的乐声在很远的地方飘起。母亲啊,大地啊,鲜花啊,溪水啊,云彩啊,无数的意象纷纷扬扬,就像随手可抓取在掌心的雪花。

  最后回归到:少妇的阴部,此刻在我掌中。

  血,顺着臂膀向手掌涌去。手掌陡然发热,感觉到了沉重,感觉到了比充实还要沉甸甸的拥有。

  一种痛苦的心灵快感从手掌传到了内心。心在发抖。可我做到了!另一个声音在狂喊。

  时间在坚持。

  时间同时又凝固。

  张艾是被两腿间的潮湿弄得不舒服的,然后抬了一下腰身。抬起来的时候,本想松一松腿间的缝隙,让空气透进来,不要使阴部粘在一块。

  可是抬高屁股后,突然有种发现,自己此时的屁股正朝向身边那个男孩,吕毅。

  座位的空间同时限制了她,使她不能舒展地抬起身子,整个上身倾向前,屁股呈一个葫芦坠,向后绷紧。这个姿势是自己跟丈夫做爱时用的。也就是丈夫在下面,她抬起臀部准备坐进去时,那个姿势。

  同时更有一种想像:自己拉屎时,也是这样,扬起下身,褪了裤子,然后坐下。

  后一种想像更为要命。那种带着肮脏的忌讳感,突然打破了她心灵上所有约束:我是最淫荡的!我是贱到了极处的女人!

  这种感觉让她昏晕,让她狂乱!

  她甚至预感有一只掌垫在下面,或者说是期盼。

  这个期盼实现了!底下坐着的分明是一只手掌!

  窒息。窒息。窒息。

  不是窒息,是张艾屏住了呼吸。

  正是这样。张艾心想。是与预感相符,还是自己希望这样?

  手掌。在阴部下面。几根手指的形状我一清二楚。

  先是心提了一下,没有落回去,吊在半空。

  在心落回去的时候,突然间,心脏恢复跳跃了。比先前强烈百倍!

  就像突然拉动的马达,跳动以收束不住的频率,脱控而去。

  手掌。阴部。手掌。阴部。

  这两个意像在张艾脑中来回闪动。

  她觉得坐的不是一只手掌,而是一块烙铁,或是一个炸弹,自己随时就要被炸飞!

  在凝固的恐惧中,血液在下体迅速奔流。最后蔓延到全身。

  张艾此时只想睡上一觉,她已失去了全部的力气。

  心跳开始变缓,并且不断放慢。

  是的,是的。就是这样。张艾甚至在想,所有的乘客都围了过来,而我的阴部坐在男孩的手掌上面。就是这样。

  都可以看,都可以瞧。甚至我的丈夫。

  我就坐在他上面,一动也不动。

  时间在坚持。

  时间同时又凝固。

  (亲爱的朋友,为了本文还要继续下去,车上的情况我不再多描述。是的,情况正是你想的那样。OK,接后文。)

  四、 进村

  中途,连华昌曾喊过一声:要不要换回座位?

  因为车上挤动不便,换回来又没什么实际意义:路途已经过半了。

  连华昌只不过随意提了一下,自己也没坚持。结果,座位没换。直到下车。

  到了连华昌家乡的镇子,没有班车直接到村里。几人一起租了一辆三轮车,往村里去。

  三轮车在弯弯的山路上爬行,似乎要倾倒,始终没倾倒。上了一处彷彿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八拐九弯的陡坡,终于到了山顶,接着不停的下坡,转过了一个大山弯后,眼前突然开阔起来。虽然底下依旧有弯弯曲曲的坡路,但整个大山凹已经尽收眼底。村子就在坡的最底下的一块平地。屋子整齐地分着两处,中间隔着长方形的田地,对峙着。也有些散落的房屋,东一家,西一家,靠着小山窝,那也影响不了整个村子的格局。

  连华昌和静心都有两年没回家了,脸上压制着兴奋的神情,盯着下方的村庄,久久不说话。倒是吕毅,转一个弯,说一句:「到了!」「啊,到了!」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,似乎不看张艾,眼角却瞄到了。

  张艾的脸很平静,心里不平静。

  有一丝失落。但又有一股新媳妇进村的兴奋:到夫家了!这个村子看起来不坏。

  三轮车冲下最后一道长长的陡坡,歇了火,挂着空挡,弯到水泥地面,直溜到对面一块像是村子中心地带的空地,停了下来。

  大包小包的行李拿下来,提在手中。连华昌与吕毅争了片刻,车费由连华昌付了。

  大年初二,人多,闲着没事。空地上有许多晒太阳的村里人。男女老少全有,同龄的大致聚在一块,穿整新的衣服,分别享受各自的快乐悠闲。小孩少不了放鞭炮。男人们,打牌,赌!老人手捧火笼围一圈。空地边有石阶,石阶下是溪水,一看,大部分女人都在那儿,洗涮,聊家常,围着听。

  此时全部看过来,神情间都带些犹疑。小孩拉起衣角呆看着,傻!

  一个干瘦老汉脸上犹豫中浮着笑,先出声:「咿哟,这不是华昌仔呀?」

  人群中开始有人叫:「咳!是华昌仔!我以为是谁喽。」也有人认出静心:「静心,咳!你娘一直在等你!」

  最先出声的那个干瘦老汉朝一个男孩喝:「哼哼,还不快告诉你叔爷爷,你叔来喽!带新媳妇来喽!」神情中自有一份重大和紧张,又像在吓唬小孩。

  那男孩刚才挤在最前面,滴溜溜的黑眼珠一直望着,这时嘴唇蠕动,决定了,喊:「叔!」

  然后朝溪边又喊了一声:「娘——!」清音嘹亮,环绕耳际。

  惊醒了一个女人。

  那女人忽然放下衣服,口中咿咿呀呀没命的跑上来:「啊,啊!华昌仔。我看眼花喽!」身子像扑着石阶爬上来。

  「嫂!嫂慢点喽!」连华昌的声音忽然变短、变重、变了腔。

  张艾觉得有些好笑,同时,心里头暖洋洋,热乎乎,似有温水在浇。

  不能对不起自己新媳妇的身份了。张艾心里暗下决心,像要赶走什么东西似的,果然,一股风儿吹过,心里那个思绪像白云一般飘远了。

  真飘远了吗?张艾没空再想了。

  她被四周的目光和移动的人群包围了。

  听到有人在夸她:「俊!」

  怎么个俊法?

  「俊!」村里人加重了语气,很果断。

  到家了。到家了!

  临到家门口,谁的归心都急切起来。张艾夫妻俩和男孩女孩匆匆分了手,各自家去。

  移到一排屋前,远远望见斜对高坡顶有幢三层楼,俯视整个村庄,墙面很残破,高高的墙面上依稀有几个大字「农业学大寨」,字面已经剥落。

  「哼哼,别看很破,气势可不凡吧?!」丈夫回到村里,怎么一下变了腔?哼哼?

  「那可是记载了一段难忘而光荣的历史啊。」这才是宣传部的口气。

  丈夫早跟自己讲过,他老家——眼前这个村子,七十年代初可是有名的「农业学大寨」的典范,一夕之间,全村所有的房屋全部推倒,盖起了新房屋,新房全部两层楼,楼房!全村所有人都住进了新楼房,按分配!也就是说,这个村没有单个的一家一户,是个大家庭。全村人打散了,一家人,屋子分成好几处,分别散在各幢楼里。

  厨房一律集中!在每排楼房背后。餐厅一律集中!在厨房围成的中间大厅。厕所一律集中!在队部坪前的坡底下,养猪也在哪儿。

  气魄很大,事迹上了省报,上了电视,可能也上了国家级报纸。

  哼哼,村里人的骄傲,哼哼,全村人民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,亲如一家。

  张艾第一眼看过去,确实吃了一惊,一溜的长方形两层楼,整整齐齐。楼的前后左右道路没有弧弯,一律直角。一排房屋相连着有六七幢,每幢楼之间断开两三米,中间的楼道贯通,踏入楼道,远远望见前方一个小白点,是最远的那幢楼的楼道口框出的光亮。真是一大奇观啊,可作数百米跑道!

  跟在丈夫身后横横直直转了几个方向,走迷宫似的,到了一幢楼正中门道,向楼后的大厅走去。

  大厅前站满了人,张艾刚登了一个台阶,蓦地,耳际惊天动地、碎屑乱溅地震响,张艾惊得掩了耳朵,缩伏在丈夫背上。

  大厅上的人全部哄笑起来:只有这一刻,他们才把城里来的新媳妇弄输了一回。

  五、 桌底

  「接新娘子喽!」

  很怪的声调,高亢。来自一个老头。

  所有的人都扑上来。张艾认不出谁是公公和婆婆。于是冲每个人都羞笑,这一笑征服了所有人。

  「俊!」一个说。

  「俊!」另一个语气更重。

  「是城里人!」突然有了个变音。

  张艾的手被很多人拉住了,像掉进了热棚,四面的热气裹了过来。

  每个年纪大的都像公婆。耳际都是问候声。句句暖人。好像演真假猴王,由她来辨认。丈夫也不来救她。

  张艾终于从一声「哎呀呀」的叫唤中,在人群里捡出弟媳妇认了,紧紧拉住了她的手。弟媳妇和弟弟曾经来城里吃过饭,住了几天。

  坐下来之后,才知道哪两个是公公和婆婆。他们比其他人说话更少,笑得更多。简直是一直在羞涩的笑。

  开桌前,有个小插曲。

  一路同来的那个叫静心的女孩,家里来人了,叫新媳妇和她老公去吃点心。

  客人没被叫走,传话的人先喝了三碗,然后听到一句:「让静心和那准女婿,先来我家吃酒!」

  传话的人犹豫了,听到一声喝:「就说我说的!先来,再过去!」

  掷地有声!是刚才一直沉默的公公,胡须都冲了起来。

  哼哼,请客像打架。张艾想起丈夫跟自己说过。

  静心和吕毅过来了。大家开始喝酒。

  桌上跑过来一个精干的年轻人,口气像村长。

  敬!全喝。再敬!张艾不能喝了,由丈夫代。

  酒必须干,抓根到底,消化就成,谁代都行。果然是村长,出口成章,把市委宣传部的那个才子给比下去了。

  村长环着给众人添酒,三碗下肚,他成主人了。这个后来居上的主人,每转过一圈,目光都要在张艾脸上停一会,添酒时,硬肘尖晃晃点点,老想碰到张艾的胸部。张艾暗暗皱眉,身子矜持地离开桌面些。一晃眼,丈夫喝成了红花脸,像鱼儿游进了水里,早忘了那句「阴户,你好!」,更没注意谁在企图接近自己媳妇的乳房。

  哼哼,亲如一家。哼哼,媳妇的乳房,大家一起抓。张艾毕竟是语文老师,语言接受能力强,居然立时编出了一句顺口溜。张艾觉得又好气又好笑。

  中间不断有新来的人加入。有迟到的,有路过的,有跑来看新媳妇的,全都拉到桌面。坐不下的,旁边站,给双筷子,一样夹菜、猜拳。想逃的人被捉得像挣扎的鸡,满地跑,羽毛遍地。衣服被拉散,露出与脸上肌肤完全两样的雪白肤色,口中哼哼:「咳!我要去办事。」「咳!我早吃过了!」「醉了醉了,咳!不能再喝!」

  张艾看着这浓烈奇异得夸张的民风,奇怪丈夫在城里居然藏得那么深,尾巴一丁点都没露出来。正想着,忽然有一只脚在桌下与自己的脚掌顶着。

  是他……?

  脸上看不出来。年轻的脸庞很平静,还转低了脸与女友说话。

  张艾想抽回脚,但在脚抽回来之前,她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。

  桌面遮住,看不到。身子如果拉开桌面太远,又太明显。

  那只脚一直传递着压力。力的传递就是情意的传递。张艾急切地想知道那人是谁,不管是不是他,自己一定会将脚抽回。

  老办法。张艾掉了根筷子在地上,身子随即俯下。

  是他!张艾一眼就看清了。同时看到丈夫的脚一闪,从静心的脚面收回。

  张艾心里一跳,随即淡淡的想:丈夫是无意的。

  不知为何,张艾不愿深想,懒得想。忽然有种疲倦的感觉。是喝了酒吗?喝酒容易犯困。张艾想。

  这时有一道动静给张艾提了神。桌面下很多东西都是静的,只有一双手正从一只裤裆里抽回,被裤子拉链困住,这只挣扎的无辜的手现在是动的。那只手摸的裤裆里,年轻人的骄傲展露无遗,以一种桀骜不逊的姿态怒撑着裤裆。裤裆的布料张艾认识。

  年轻人就是胆大。第一个念头。

  再定定的想了一想,自己的腿间忽然夹紧。两只大腿互相发力使腿间有种像憋着尿的快感,电流通透了两腿中间,里边的肉有想出来的冲动,被绷紧的腿间神经定住。

  等候!等候!在等候中屏息。如雷声滚过天空,风雷隐隐,终于过去了。

  随着张艾长舒一口气,阴道内却有一股热热的细流爬出,探头探脑,浸湿了阴唇。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敏感?张艾疑问着,松开大腿,给自己透凉风,下面感觉不到有布料在遮挡。对腿间情况了如指掌的张艾,彷彿觉得,别人也能跟自己一样清楚腿间的情况,于是产生了一种幻觉:自己的阴部正朝满桌的人湿淋淋地亮开。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  够了,够了!太荒唐,还是把念头转向那个女孩:不像。跟她的外表真不像啊。难道才隔了几年,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大胆、开放?自己是不是落伍了?如果刚才丈夫的那一脚是真实的,那就更为不可思议。这么说她是一边与丈夫的脚传递着信息。一边替自己的男友手淫?

  不过,说回来,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。那男孩,吕毅。不是一边让女友手淫,一边抵着自己的脚吗?

  怎么又把自己卷了进去?张艾想撤离这些念头。这些念头似乎正在逐渐把自己往完全陌生的地方引领。

  今日一天,想得太多了。困了。不能喝酒了,我得躺会儿。

  新媳妇先离的桌。随即大家逐渐散了。喝了酒,谁都想小睡一觉。连华昌被领走,不知安排在哪幢楼哪个房间。

  张艾跟着弟媳的脚步去她房间。弟媳的臀肥,翘!往两边摇晃。壮胳膊,粗大腿,丹凤眼,脸稍圆,水灵。不能说不美。

  她全身透出热和蠕动的活力,又松松垮垮地放出一股村妇的浪劲,一回头,一扭身,都停停转转,耐人寻味。张艾悄悄打量着,比较着。

  丈夫说自己是没筋没骨的女人。「只要不是没心没肺的就好。」张艾当时笑着回答。

  这回一看,张艾知道了丈夫的比较来自哪里。

  从石阶下来,风一吹,困意消失了。张艾此时想起来,自己本来就没喝什么酒,大概是被桌上碰来碰去的酒碗荡起的酒气,熏得自己犯了困。

  张艾不想躺了。打量着弟媳的屋子。

  弟弟也是去年刚结婚,比张艾和连华昌早几个月。房间还保留一些结婚时的喜庆气息,是个套房。相邻的两间房打通,中间开了一个门。

  很奇怪的,外边是卧室,里边却是堆东西的杂物间。现在放着许多办酒席用的物品,中间地空,左侧有水盆、装着清水的桶,一些粗使物。仔细一看,右侧角落有个便桶,居然跟食物放在同一侧!

  张艾看出来了,原来这个屋是新打通的,卧室还没换进来。

  这时进来一拨闹着看新媳妇的女人。几个女人一围,唧唧喳喳,气氛热闹了。

  张艾听着她们说话,话都很短、很重。每一句都砸到人心坎上。

  女人们摸张艾身上衣服看,揪裤子。

  「城里人不怕冷!」最后她们得出结论。

  张艾有些好笑,被她们围着,像被哄在云端飘。

  接着,静心也摸进来了。身后跟着那男孩,张艾没有看。

  这样的楼房格局,似乎随时都有人会摸进屋来,没有征兆,不用招呼。难怪丈夫说自己村家家都很熟,人人都透着亲热。串门方便,自己家人不住一块,从小跟邻居一块玩、聊。出了门,村里人就是亲人。

  丈夫甚至跟自己说起,他的初恋,从小是睡一张床长大的。小学、初中都同班。后来在外打工,嫁得老远。

  丈夫说的那个初恋,在车上,张艾就猜到了,就是那个叫静香的女孩,眼前这个静心的姐姐。

  「嫂,你叫什么名字?」虽然一路同来,张艾却跟静心很少说话。此时见这个女孩忽闪着黑眼珠子,等待的表情。张艾实在不能把她跟刚才那个当众替人手淫的女孩联系起来。

  静心在等她回答,旁边那个男孩更是僵了表情在听。

  「张艾。」

  「咳!张艾嘉?名字像,长得也像!你说是不是?」女孩撞了一下身后发呆的男孩。男孩赶紧吱声:「是……!」眼睛发出光,烫到张艾脸上。

  他现在有些笨。张艾心里一瞬间柔情,随即丢开。

  在城里,就老有人说自己长得有些像张艾嘉。柔柔的面容,像有一层淡淡的光辉,嘴唇稍稍调皮,突显了暗含的个性。

  真的像么?

  张艾的思绪被打断。安排她晚上住宿的人来了。婆婆说,刚好弟弟去丈人家拜年了,这间新房刚好让出来。两个刚好。

  「那弟媳呢?」张艾问。

  「找姑娘挤!」

  「有没其他空房?」张艾觉得不好意思。

  「有是有,太简!」

  简陋点好,干净!说实在的,这个屋,看着鲜艳,低俗且不说,那床单皱得那样……张艾想到这里,呆了一呆,不敢想了,在心底羞着自己。

  那个「简」屋,得穿过许多楼道,楼道两侧都是房间,什么声音都有,这边喊一声,那头远远应过来。扑面而来一股混沌的群居气息。

  「我们这闹热,方便!」

  语文老师张艾想了一想,原来「闹热」是热闹的意思,方便则指的是串门。

  张艾进屋看了看,走出来。来到村子坪上。忽然想起,自己记不清刚才那间屋是在第几幢、第几间房了。没人领着,待会肯定回不去。

  六、 酒席

  「连华昌——!」

  在坪上听到别人用一种高亢的声调喊自己丈夫的名字,有点怪怪的感觉。特别是三个字中间的断音,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,砸在人胸口上,鼓荡起血;针进人心里头,尖刺生疼;尾音则直扎人耳膜!

  却被喊出了一个丈夫。

  朦着睡眼跑出一幢楼的丈夫,先看到了坪上的妻子。走过来了。

  那喊人的汉子白忙一场:「你们玩,你们玩,陪媳妇么!」估计他原想叫连华昌打牌、赌点钱的。

  丈夫和妻子一块走在村里。

  午后的村庄,零零落落,拜年的人来来去去,捎来亲喜,带走叮咛。好一阵子,村子闲着,几只狗在跑来跑去,追逐、戏闹,成了主角。偶尔从一个角落传来一声鞭炮声响,炸出几个小孩,又消失在楼群里。

  「咚!」

  村里响起一击鼓声。砸着胸。

  「咚!咚!咚!」

  单调,沉重,一击比一击沉,心随着鼓点跃出体外。那鼓声把血召唤。

  「咚呛咚呛咚咚呛!咚呛咚呛咚咚呛!咚呛咚呛咚咚呛!」

  配乐响起来,杂着鼓点,整个村庄顿时给吵得沸腾了,热闹欢乐四面溢开,洋洋洒洒,热情奔放,甚至要流出村口,传向远方。

  张艾给慑住了,心里停着感动,说不出话。体内深处的激情给解了穴,很想狂一回。

  锣鼓声就在不远处,隔着一道墙,看不见,听着扑耳。那被淹没的鼓点,从众多声音里透出来,不屈不挠,守着誓约,以固定的节奏捶着张艾胸口,接着传向全身,然后,一下一下砸着她的下体。她感觉自己的阴唇,在随着鼓点的节奏翕张。

  张艾要背弃丈夫,随着那鼓点而去!由着它捶打,让它热热的洪流淹没,烫着心,奔着血,烧透脸颊!

  终于,声音渐渐缓了下来,变得零落细碎,拾掇不起。

  锣鼓声消歇了,还给村庄以平静。张艾有些淡淡的失落,似乎心被情人带走了。村庄此刻暗了下来。

  不时有人来请吃饭。都给丈夫谢绝了。村子里鞭炮声渐渐密集,响一歇,代表一户人家开始吃晚饭。

  村庄的面容模糊起来。四面的山,失去了颜色,却现出了躯体的轮廓,也许这才是它更为真实的面孔。

  此时看出来了,山从四面凑过来,围了中间一块平地,一起构成了一个雌性的「凹」形,孕育了这一村的子民。

  模糊中一个人影移过来,是公公。

  「哼哼。」公公断然说:「去三伯吃晚饭!」。

  「哦!」丈夫立即点头。原来他一直在等,一切都是早规矩好了的。

  「能喝就多喝,不要驳了面子!」公公交代。丈夫点了点头,张艾和丈夫走开一段路,公公的声音又追了过来:「不要喝多了,伤身子!」

  自相矛盾。究竟是哪个意思?张艾有些好笑。随即咀嚼出「多喝」与「喝多」位置间的差异。

  晚餐很丰盛,所以备得迟。但是第一道热菜一端来上,立马就加快了,流水一般很快就堆满了桌。

  少不了酒。张艾也被逼得喝了不少,一个个来头大,辈份高,不喝不行。幸好主人家酒不烈,好入口,甜。

  有人带了自家的酒来闹新娘,说是好酒。果然好颜色,清,见碗底,往白水样走。

  一定要喝。

  张艾见碗中份量还算少,一咬牙,仰脖一灌,霎时,像有烫刀子在割着喉咙,辣出了泪水,白嫩的脸颊晕腾腾烧出一片娇艳。把村里人看呆了,随即哄笑声传来。

  张艾打死也不喝了,坐一边,看桌上欢腾一片。偶尔夹一筷菜,捡清淡的挑。不时有人来,留住了,主人说:「上了桌就是家人,不用客气!」

  底下马上有人接:「扒了裤就是老婆,还不快上!」

  人群哄笑。有了鼓励,突然一道嗓子喝开来:

  睡上床的就是汉啊  解开怀的就是娘啊  颠不离的就要浪啊  乌不通的我不管啊  咚呛咚呛咚咚呛  咚呛咚呛咚咚呛

  嗓音粗野,夹溜带绊,滚滚而来,与村里平时一味的高亢腔调大不一样,只在「是」「要」「不」几个字陡然往上提,短促高亢,体现一种旗帜鲜明的、火辣辣的、豁出去的态度。然后又一溜,滑成末两字曲折深刻的感叹,余音缭绕,下一句又突上。

  最后的重复句,嗓音摹仿锣鼓声,像进行曲,滑稽中带着得意的张狂。整首歌谣中洋溢着鼓鼓荡荡的醉颠颠之意,热烘烘的冒一股邪劲儿,裹上身来。

  (不好意思,民谣曲调都是自编的,我不知道怎么谱曲,错误莫怪)

  你接一个,我露一腔,席间气氛越来越热。热气升腾中,带着酒后的放浪,村里人轮奸般拱着城里来的新媳妇的耳朵。在新媳妇娇艳出妖娆的容光和羞态刺激下,那股劲头儿更是邪邪的往上窜。

  张艾耳热心跳。彷彿村里汉子一个个涎着脸围过来,在自己耳边,吐着热气,说着些挑逗的话儿。酒后整个身子晕烘烘的散着劲,腰肢也醉了似的发软,终于,不顾村人阻拦,从一个汉子臂间把酥胸挣出,逃了去。